秋去冬来,黄河两岸已染上萧瑟之意。然而,汜水关内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。自从招贤榜广布天下,集贤馆正式开馆以来,响应者络绎不绝。最初多是些落魄文人或寻求生计的乡绅,但随着时日推移,名声渐远,开始有真正怀揣才学、抱负不凡之士,不远千里而来。
集贤馆内,每日都可见到来自五湖四海的士人。他们或三五成群,围坐辩论时政;或独自一人,于窗下苦读经卷;或向馆内主事之人请教关内情形。馆内虽不奢华,却整洁雅致,笔墨纸砚一应俱全,更有热茶暖食供应,让这些饱经颠沛流离之苦的士人感受到了久违的尊重与安稳。
诸葛亮并未急于从中挑选所谓“大才”,而是耐心观察。他时常微服便装,混迹于士人之中,静听其言,细观其行。有时,他也会与李牧一同,在议事厅旁的偏厅,分批接见前来投奔之人。
这日,诸葛亮正与一位谈吐不凡、精通农桑水利的中年文士交谈。此人名叫马钧,字德衡,原是关中一带的小吏,因战乱家破,流落至此。他虽不擅兵法谋略,但对于垦荒、屯田、兴修水利却有独到见解,更绘制了数张精巧的农具改良图纸。
“马先生所言,深合吾意。”诸葛亮仔细看过图纸,眼中露出赞许之色,“我军欲立足中原,必先固本。兵马未动,粮草先行。若能依先生之法,改良农具,于关内及周边屯田,不出三年,粮草便可自给自足,届时主公方能无后顾之忧,放眼天下。”
马钧见自己的学识得到如此重视,激动得面色微红:“军师谬赞!草民这点微末技艺,若能为主公大业添砖加瓦,实乃三生有幸!”
诸葛亮微笑道:“先生过谦了。治国之道,犹如筑屋,栋梁重要,砖瓦亦不可或缺。先生之才,正是国家急需。我意向主公举荐先生,暂任屯田司主事,负责关内农垦事宜,不知先生意下如何?”
马钧连忙起身,深揖及地:“草民愿效犬马之劳!”
送走马钧,诸葛亮又翻阅着下一位士人的名册。此人名叫崔琰,字季珪,乃是清河崔氏子弟,颇有名望的士族出身。他神情倨傲,言谈间常引经据典,对集贤馆内其他出身寒微的士人颇有些不屑。
李牧在旁看得微微皱眉:“先生,此人虽有才学,但似乎过于自傲,恐难与众人和睦相处。”
诸葛亮却不以为意,轻摇羽扇:“水至清则无鱼,人至察则无徒。崔季珪出身名门,自有其傲气,然其于律法典制颇有研究,条理清晰,逻辑缜密。如今我军军规初立,正需此等人才协助完善法度,规范管理。其性虽傲,用其长,避其短即可。”他提笔在崔琰的名册旁批注:“可任督法从事,协理军法军纪。”
就在集贤馆广纳贤才、初见成效之时,关内的各项事务也在有条不紊地推进。新颁布的《军规十二条》被严格执行,军营之中,操练之声不绝于耳,军容风纪焕然一新。偶有违纪者,无论亲疏,皆按律处置,绝不姑息。几次公开处罚之后,军心为之一肃,令行禁止的威严逐渐树立起来。
张灵韵则继续负责着内部的梳理与情报工作。她每日都会审阅各地送来的简报,排查可疑人员,同时不忘时常“探望”刘曜与巧云。
刘曜依旧被软禁在后营,日子过得颇为烦闷。张灵韵每次去,都不与他多谈,只是偶尔透露一些关外匈奴部落争权夺利的消息,或是血旗悍将下落不明、处境艰难的传闻。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,不断撩拨着刘曜的心弦,让他焦躁不安,却又无计可施。张灵韵从他偶尔的失言和情绪波动中,也渐渐拼凑出一些关于匈奴内部派系和矛盾的线索。
巧云在医馆的表现则越发恭谨勤恳。她似乎已完全接受了新的身份,尽心尽力地救治伤兵,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。然而,张灵韵并未放松对她的监视。一日,巧云在整理药材时,看似无意地向张灵韵提及,前几日有几个自称是北方来的皮货商人曾在医馆问药,言谈间似乎对鬼门关的防务颇为关心。
张灵韵不动声色地记下此事,夸奖了巧云几句,随后立刻派人暗中调查那几个皮货商人的来历和去向。虽然最终未查到确凿证据,但这让张灵韵更加警惕,意识到敌人的渗透可能无处不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