檀木方桌上错落摆着几碟时蔬腌菜,中央那碗金黄油润的炒鸡蛋正蒸腾着氤氲热气,混混着葱花炝锅的焦香,丝丝缕缕缠上房梁。
武长风面前的海碗里,雪白筋道的面条卧在浓稠汤中,青翠葱碎如同碎玉般点缀其间。
这是这些时间里武家最丰盛的一餐了。
原本霍红只做了一份白面条,是给武长风独自一人吃的。
她和郑秀娘吃些黑面蒸馍就行。
但武长风拿出解困的,且有相当大富裕的银子,霍氏便做了三大碗白面条。
一家人就着鸡蛋蔬菜高高兴兴地吃起来。
半响。
霍红想起什么,对郑秀娘道:“秀儿,听说亲家母这些时间挺不容易的,我在给你些银子,改日你带上几升白面,再拿上一匹布回去,都是一家人,能帮就帮一点。”
郑秀娘高兴地道:“谢谢娘。已经给一次,不需要了。”
霍红道:“一份是给你零花,一份是让你回家看望父母的,不可混淆。”
烛火跃动间,少女低垂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阴影,喉间哽咽化作细若蚊蚋的‘谢过娘亲’,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粗瓷碗沿上新补的锔钉。
虽说现在武家已经很穷了,不过郑秀娘的家却是更穷,她家父母一共生养了八个孩子,不过早在几年前便有两个弟弟饿死了,还有一个哥哥,两个姐姐也都送人,现在他们家每日是靠糠菜过日,比起他们,倒是现在的武家算是大财主了,至少现在还可以吃上白面。
更难为可贵的是,哥哥很厉害,拿回来的银子足足二十两,这还不是军饷,而是赏钱。
郑秀娘可以想象到时回娘家的风光,在宣府镇这个地方,如果走亲访友,用竹篮子装上几升白面,加上一些糖品,还有一匹布,已经是非常昂贵的礼物了,足以引起旁人的羡慕。
而霍红也是个要强的人,如今家中暂时解困,自然会想着帮助郑秀娘。